艾丽莎侧过头,看着辛西娅依恋地靠着自己的姿态,又借着渐浓的暮色,仔细看了看她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依旧鲜妍灵动、被时光格外眷顾的侧脸轮廓,不由得轻声感叹:“唉,想想以前,总是我追在你后面,不停地叫‘辛西娅姐姐’,‘辛西娅姐姐’……结果现在要是神殿里那些小不点儿们见了你,恐怕还得地叫你一声‘姐姐’呢……你们这些长生种啊,真是讨厌,好像永远不会老似的。”
辛西娅闻言,有些不忿地轻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嬉闹那样,径直挠向艾丽莎的腰侧。
“说什么呢!好像我凭空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你现在都不肯好好管我叫姐姐了!”
艾丽莎从小就对痒痒毫无抵抗力,被她这么一偷袭,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扭动着身体躲闪。
两人不知不觉间就在花园静谧的小径上笑作一团,裙摆拂过路边的草叶,发出窸窣的轻响。
短暂而纯粹的笑闹,拥有神奇的魔力,驱散了笼罩在辛西娅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也让她那根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彻彻底底地松弛了下来。
带着微微的喘息和轻松的心情,两人在花园角落一张有些年头、木质被风雨侵蚀出深浅纹路的旧长椅上并肩坐下。
艾丽莎理了理方才笑闹时有些凌乱的头巾和袍子,侧过身,在愈发浓郁的暮色中认真地看着辛西娅被晚风轻柔拂动的发丝和格外柔和的侧脸轮廓,语气变得比之前要认真了许多:“说真的,辛西娅,你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这位……丈夫?”
听到“丈夫”这个称呼,辛西娅的表情微微一僵,脸上掠过短暂的恍惚。
这个世俗的、代表着最紧密的情感联结的词,用在伊维利欧斯身上,仿佛在述说一个与自己相关的、却因遥远而有些失真的故事。
但这次来到神殿,他们对外宣称的身份,确实是夫妻——这是最能让神殿这些单纯而善良的人们理解和接受的关系,对于他们而言,真挚的爱情必然导向婚姻的殿堂,若只是伴侣而不缔结婚约,反倒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费解和探寻的目光。
艾丽莎将她那瞬间的失神和细微的僵硬看在眼里,不由笑着打趣道,试图让气氛更轻松些:“怎么?不会真的就只是……看中了那位先生那张脸吧?”
她回想着银发精灵令人过目难忘的容貌,以及他周身那种仿佛与尘世隔绝的清冷疏离气质,再次调侃,“说真的,他看起来……嗯……感觉是那种冷冷的,不太好接近的类型呢。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更喜欢那些会讲故事、会弹着鲁特琴唱动听歌谣、总能逗你笑的吟游诗人吗?”
辛西娅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维护:“不是的!他……其实很好。他对我,一直都非常非常好。”
“哦?有多好?”艾丽莎顺着她的话追问道,眼神温和而包容,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
辛西娅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目光失去了焦点,有些茫然地游移着,最终,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落在了前方花圃中一株,不知为何在这夏日独自盛放的野山茶上。
那洁白的花瓣在蓝调暮色中显得格外纯粹,如同散发着一种柔和而执拗的微光,倔强地对抗着即将降临的黑暗。
这一幕下,没有太多的思考和组织,话语便如同山涧清泉,自然而然地,浸润着情感,缓缓流淌出来:“他对我付出的……远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得多。”
艾丽莎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面带些许狡黠的笑容,故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哇,这话要是让摩根神父听见了,肯定要偷偷不高兴好一阵子了。”
辛西娅这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意味着什么。
她感到一丝窘迫,脸颊微热,却没有想要收回这句话。她的目光依旧凝望着暮色中那株白色山茶,声音轻了下来:“他为了我……在奎瓦尔,种下了漫山遍野的山茶花。”
艾丽莎脸上的调侃笑容,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渐渐敛去了。
她顺着辛西娅专注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株在渐起的晚风中轻轻摇曳的纯净花朵。
沉默了片刻,她转过头,重新看向辛西娅,眼神变得异常平和与了然。
最终,她点了点头,语气肯定而充满了真诚:
“嗯。那确实……是很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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