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纪雯拎着行李走出希斯罗机场时，已是夜里十一点过半。飞机延误了一小段时间，机场广播语音仍在断续地回响。
现在这个时间，再转去火车站早已不现实。
明明刚订了酒店，也知道第二天一早便该启程去牛津。可当的士司机问她“去哪儿”时，她却脱口说出了一个早该忘记的地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只是知道自己不想一个人去酒店。或者说，不想让这一切从毫无意义的酒店房间开始。
车在一片安静街区尽头停下。
沉纪雯拖着箱子，站在那栋公寓前。
门禁密码变了。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等十分钟。如果没人进出，她就去酒店。
二十五分钟后，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沉纪雯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抵住，走了进去。
走廊干净，空气里带着刚清洁过的柠檬消毒水气味。她站了片刻，从包里摸出那把旧钥匙，本不指望还能开，试了下，居然“咔哒”一声转动了。
她摸黑开了灯，客厅明亮起来，屋内安安静静，没人。
一切都和记忆中没有多大变化。
她走进去，没有碰别的东西，只是径直去了主卧。
门推开，床上罩着防尘罩，衣柜开了一小道缝，里面空空如也。
她细细打量了一圈，然后轻轻合上门。
洗过澡后，她换上睡衣，躺上那张床，闭眼前盯了天花板好久。
不打算见谁，也没有期待谁会出现。
只是想睡一觉。
就一觉。
沉纪雯醒来时，外面天才刚亮，窗外雾意未散，屋里一片静谧。
她坐起身，迅速收拾自己的痕迹。床单重新拉平，防尘罩重新铺好，拖鞋摆回原位，洗手池和镜子都擦得干干净净。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提着箱子走到玄关，正要蹲下系鞋带，门锁忽然轻响。
沉时安一身风衣，拎着电脑包进来，眉眼还带着刚落地的疲惫，鞋没脱，人却定住了。
玄关处，她站着。
他们就那样互相望着，没有寒暄，也没有惊讶。
光线从门外投进来，把他的身影拉长，也照亮了她脚边那只行李箱。
良久，沉时安率先开口，语气平静得没有起伏：“……你回来了。”
沉纪雯垂眸整理了一下衣角，声音淡淡的：“昨晚飞机落地太晚，不想去酒店，就来了。”
他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把早餐袋放在玄关柜上。
“要吃早餐吗？”
他说得太自然，像在继续昨天的生活。
她看了他一眼，最终也只是轻声：“谢谢。”
他说：“你钥匙还在，进来是应该的。”
桌面上摆着牛角包和两杯黑咖啡。
沉纪雯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才说：“我下周入学，牛津。”
沉时安手指顿了下，抬眸看她：“读法律？”
“嗯。”
他静了几秒，语气真诚：“挺适合你。”
她没有说“谢谢”，只是低头咬了一口牛角包。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住哪儿？”
“还没定。”她说，“先在酒店住着，慢慢找。”
沉时安没有说“我帮你找”，也没有多嘴。他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杯底的热气在睫毛下轻轻一晃。
“牛津挺冷的，别挑老房子住。”
她“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空气似乎又松了点。
沉纪雯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把空杯拿进厨房。沉时安没有起身，只在她转身回来时，轻声问了句：
“有英国的新号码？”
她走到玄关，拉开包翻了一下，抽出一张纸写下了一串号码递过去。
“谢谢。”他说。
她点头：“不谢。”
他没再开口，她也没再留，转身离开了。
沉时安依旧坐着，咖啡已经凉了，杯壁上凝着一圈浅色的印子。
他掌心握着杯口，感受着刚才那口热气的余温，视线停在对面空下来的那把椅子上，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他终于从迟滞里回过神来，把杯子搁回托盘上，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上面那个抽屉。
里面摆着几份文件、一本护照，还有一张折迭过几次的机票。他把那张机票拿出来，指腹一点点抚过左上角印着的hkg。
片刻后，他轻轻笑了声，干脆利落地把机票撕了。
周六一早，沉纪雯接到他的电话。
“带你去看个地方。”
那头只一句话。
车子一路驶出牛津市区，转进一片林地。她靠着车窗没问去哪，静静看着沿路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
车停时，还未到中午。
太阳晒得草地温软，一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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