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湿透的身子猛地贴了上来。她十指死死扣住他的肩,指尖陷进肉里,像是要将他生生剜进掌心。
“我哪里不如涵烟?!”她近乎嘶吼,滚烫的喘息混着泪水喷在他唇边,“我与她年岁相仿,模样相似!她会的我哪样不会?她不敢做的,我统统愿为你做!韫之,我连命都能给你!可她已经死了!”
她声线陡然压得极低,像蛇一样在他耳边吐息,灼在他颈侧:“这十多年,我为你做的桩桩件件……你难道一眼都看不见?”她猛地攀住他脖颈,泪水潸潸落在他胸膛,仰首便要吻上那片薄唇,笑声凄厉:
“烟儿……她算什么?不过是涵烟的影子……一个你亲手雕出来的替身,一个木偶!你宁可抱着一具木偶,也不肯要我这样活生生、肯为你生为你死的人吗?韫之,我才是你的,从来都是……”
杜珂胸膛剧烈起伏,眸色骤沉,他猛地扣住她双肩,狠狠推开,声音冷厉似铁:“错——!烟儿从来不是木偶,更不是谁的影子!映雪,你根本不知何为情。你此刻的模样,只令我作呕!”
映雪被推得踉跄跌退,却反如藤蔓般再度缠上,她死死拽住杜珂衣袖,眼底彻底染上癫狂:“我不会放手的……绝不!”
话音如狂涛骤雨,撞得屋内屏风轻颤。
杜珂却只是冷冷望着她,眼神里再无一丝怜惜,唯余彻骨的厌恶。
他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攥的手指,拂袖转身,决绝离去。独留她一人跪伏在蒸腾水汽之中,浑身湿冷,瑟瑟发抖。
屋内寂静,唯余映雪破碎地喘息,和她那句撕裂心肺的誓言,久久不散。
自那夜后,杜珂与映雪再未同处一室。并非因映雪避让,而是杜珂刻意疏远。
小院里的仆役对那夜的争执皆心照不宣,碱口不提,连老陈头也不敢在杜珂面前提映雪半个字。他这个主子,平日里寡言温和、待人有礼,可唯有这个自小服侍杜珂的老仆知道,他骨子里的执拗与坚持。
而映雪,不仅未因此而离开,反而愈发沉静柔和。平日里一如往昔,事无巨细将杜府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俨然小院的女主人。
如此相安无事,直到杜家一双儿女归家。
午后的南京城,笼罩在绵绵细雨中。
杜若璞携妹妹的轿子刚至巷口,老陈头早已领着仆从撑伞候在宅门外。映雪站在廊下,一见轿帘掀动,便执伞笑着迎上前来。
“不过一月光景,我们烟儿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她执起杜若烟的手,就着蒙蒙雨雾细细端详,“洛阳的水土果然比金陵养人。原先我还怨你爹爹执意将你托给远亲,却不让我接去外祖家照看……如今看来,倒是我错怪他了。”
杜若烟微微屈身,雨珠在她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水光:“劳姨母年年清明都来家中操持,烟儿在此谢过。”她抬眼望向宅内,轻声问道:“姨母,怎的未见爹爹?他可在家中?”
“你爹爹一早就出门会友了,约莫午后才归。”映雪笑意盈盈地答道,伞面稍稍倾向杜若烟那边,“姨母已备好午膳,咱们娘仨正好说些体己话。”
一旁杜若璞淡淡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姨母说笑了。我与烟儿只有一个母亲,何来第二位?此事,父亲可知?”
映雪面色微顿,随即又绽出笑意,指尖轻点向他:“璞儿还是这般顽皮。正月我离去时,你还缠着妹妹讨奶吃,被我好生说教过。如今进了书院读圣贤书,该懂事些了。”她不着痕迹地转开话头,“雨气寒,烟儿身子弱,都快进屋里用膳吧。”
叁人这才相继迈过门槛,将门外绵密的雨帘隔在朱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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