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会找到回家的法子……”
&esp;&esp;孔宴秋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esp;&esp;“不要回去,”他说,“如今长留继位的已经是你长兄,你可知他做了什么?”
&esp;&esp;“走开,”巫曦甩掉他的手,“我不管他做了什么,他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esp;&esp;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包袱皮上撂了一座小山出来,更换的衣衫,提壶,荷包,毛茸茸的斗篷,药瓶,小刀……乱七八糟地堆了一嘟噜。孔宴秋阻拦不及,他就像生出了八只手,总能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摸出不知名的小玩意儿,“啪”地往小山上一丢。
&esp;&esp;“……可他就是害你的人!”孔宴秋实在忍不住了,高声道,“当初你的云车是如何坠毁,你如何流落大荒,九死一生……你以为都是谁做的?就是如今统治长留的新王,你的长兄!”
&esp;&esp;巫曦的动作凝固了。
&esp;&esp;他低着头,手里抓着一枚小小的药囊,孔宴秋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esp;&esp;“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巫曦轻声问道。
&esp;&esp;话已经说到这儿,也没什么瞒的必要了。孔宴秋默然片刻,道:“我们刚到业摩宫的那些天。”
&esp;&esp;“差不多三年前,”巫曦自言自语地道,他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所以我父亲的死,你也知道,对不对?”
&esp;&esp;他抬起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esp;&esp;“你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我。”
&esp;&esp;如果说刚才火势还小,如今,这把火简直呈现出燎原之势,在巫曦胸口处熊熊地燃烧。
&esp;&esp;“要是我没有阴差阳错地遇到那些长留的商人,要是我没有把你叫回来,没有这样问你,”他站定了,大声质问面前的黑孔雀,“你永远都不可能把这些事告诉我,对不对?!”
&esp;&esp;孔宴秋始终不曾说话,因此巫曦的怒火也越发高涨,他咬着牙齿,声音逐渐又快又急:“你打算瞒我多久?一百年,两百年,还是瞒到我死为止?你凭什么这么做?”
&esp;&esp;孔宴秋的神情犹如冰雕石塑,顽固得无坚不摧,直到听见“死”这个字眼从巫曦口中吐出来,他的面皮才抽动了一下。
&esp;&esp;“凭他们不配,就这么简单。”孔宴秋低下头,暗金色的鸟瞳隐没在一半的阴影中,“长留王压根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对你不管不问,任由那些低贱之人轻视你、欺辱你;他的大儿子更是个野心勃勃的蠢货,为了一个小小的王位,竟不惜弑亲杀父!这样的家庭,难道配得上你吗?他们只配与虫豸为伍,在地下腐烂!”
&esp;&esp;巫曦的目光惊惶,而他偏执地注视巫曦,语气中透出近乎痛苦的渴望:“我会为你寻来长生不老的灵药……届时长留与你何干,神人又与你何干?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esp;&esp;“——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巫曦发抖地喊道,同时打断了他狂热的宣告和絮语。
&esp;&esp;四周一派死寂,他的眼中已有泪光滚动。
&esp;&esp;“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他喘着气,哽咽地说,“我不是谁的附属品,我不需要某个人来为我规划以后的人生,你这样做,岂非要断绝你我日后的情分……”
&esp;&esp;这话说得太狠了,孔宴秋的脸孔瞬间惨白一片,嘴唇更是发颤。
&esp;&esp;他胸中堵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esp;&esp;还未破壳出世,我便灵智已开,那时的我也享受过短暂片刻的温情。我能听见父母对我的期许,他们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冲我笑,偶尔,我还能感觉到壳上传来的热度——他们的手轻轻拂过那里,竟然让我生出一种被爱着的错觉。
&esp;&esp;然后,我啄开蛋壳,得见天日。
&esp;&esp;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往来恭贺,只有刺耳的惊叫。我听见很多孔雀在低声哭泣,很多孔雀在怒气冲冲地痛斥着什么。
&esp;&esp;再然后,他们下定决心,要将我丢弃。
&esp;&esp;我害怕极了,拼着命地睁开双眼,渴望得到双亲的庇护,却只看见他们失望至极的脸。
&esp;&esp;父亲眉头紧皱,母亲则大哭出声:“我怎么生出了这样一个孽障!”
&esp;&esp;……他们叫我孽障。
&esp;&esp;我这一生碎得太多,受的苦更多。家人骨肉、血缘至亲……你看他们占着多么亲密的位置,仿佛生来就有的特权,可越是亲近,背叛捅刀的时候就伤你越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