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了百官更顽固的抵抗。
灾情十万火急,拖一天,便不知会死多少子民。
今六月,谢文珺踏足婺州地界之时,庸都降谕天下,着令国子监女监生罢学,不得登科入仕。
这场声势浩荡的文喧并没有随着这道谕旨结束。
文官们依旧不满足现状,接下来又是一场党同伐异、清除异己的内斗。守旧一派占据了天理与道德高地,要求责令封禁全境女院,并查办、问责当年支持开办女院的人。
陈滦受到申饬。文喧甚至波及苍南已致仕多年的太师谷长学。
随后,便有人指出,谷长学的孙女谷燮所嫁夫婿,齐修,乃是姚家长子姚霁风。是上任国子监司业,《女论》这一禁书的著者。是本该在宣元十六年姚家满门抄斩时就斩首的姚霁风。
谢文珺薄唇紧抿,脸色阴沉似水。
“活腻了便去死!真当朝廷离开他们便无人可用了吗?君若弗为,愿为者不乏其人!”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陈良玉攥紧她的手,抓了一会儿,五指灵活地钻入指缝,十指相扣。
车身摇晃。
她只能送她走过这一段路。
陈良玉道:“殿下,铁錽信筒带在身上吗?”
“带着。”
“戍边守将,非述职,无召不得回庸都。那边的事我鞭长莫及。若有凶险,早些飞虻传信儿给我。”
陈良玉撩开车帘,目之所及,晴空万里。
黄土沙地中延出绵长的马蹄、车轮痕迹。
谢文珺抓住她的衣襟,使她靠近些,舌尖勾入齿间卷磨许久,才喘着气儿分开。
陈良玉将她抵在厢壁上,手往衣料里探。
“朝野文喧。也就这点能耐。”
谢文珺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招数虽老,威胁君王却最有用,尤其是三哥这样根基不深、心又不够狠的君王。换作皇兄,定叫这帮臣子明白何为君臣!这里不行,改日。”
谢文珺所说的皇兄是懿章太子。
陈良玉收了心思,在她脸颊亲了下,“文喧见识过了,庸都诸事若殿下与皇上难以处置,也叫那帮惯会耍嘴皮的文臣见识些别的?”
“你想如何?”
“万不得已,兵谏。”
荒原上立着一块巨石,婺州界碑。再往前,陈良玉便是擅离职守了。
车轮缓缓刹停,辙印更深了些。
风沙混沌,陈良玉站在天地相接的晴空下,影子由短拉得很长。她脚下刚好是一座丘陵,地势起伏,而她立于高处。视野之中,身着玄色劲装、披细鳞甲的长宁卫队一路往南走,渐隐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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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渊:“江宁,朕撑不住了,速归!”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笔芯!
谷燮被围堵在灵鹫书院内。
书院外, 雀喧鸠聚,嚣杂万分。甚至惊动了南衙与庸安府。
“交出姚氏余孽姚霁风!”
“包庇者同罪,缉拿谷燮!谷氏一族窝藏死囚,品行如此恶劣, 怎堪为山长?”
“牝鸡司旦, 乱我国政,至天降横灾、万千百姓受难, 谷燮不杀, 民愤难平!”
“封禁女院!取缔女塾!”
……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 起初愤怒的人群只是拍门、扣铜门环, 人愈聚愈多, 尽是面色怫然、怒目圆睁、口吐诟骂之词的乌集之众。
“砰砰!”“哐哐!”
门不开, 他们便砸。棍棒一次次砸落在门扉上。
谷燮危坐于明礼堂。
棍棒声与鼓噪穿透门扉传至门后的庭院。
一夫子在堂下站了站, 砸门声愈发吓人,小步跑回来, 道:“山长,先去后面躲一躲罢。”
他这么说着, 撩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后面也无处可躲。灵鹫书院坐落于六尺幽巷, 巷道只有六尺的宽度,后门则接翠柳巷,柳绿正当时。而前后两条巷道皆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幸而谷燮从爻辞与卦辞中解读出了些东西,提早停课,灵鹫书院才无学生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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