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呼灌进口中。
张允奋力地大口呼吸,拼力向前奔跑。他在数月前受过的伤一直没好,平日里靠着亲兵搀扶,才能勉强走动。此时要逃命,顾不得爱惜身体,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身边亲兵急急说道:“公子,我们去军营。”
虽然今日城破了,军营里总还有些兵力。有这些兵在手,便能和裴家军再拼力厮杀。
张允本想点头,转念一想,便又否决这个提议:“不行!军营目标显著,说不定到半路就被追上了。”
现在首要的是不惹人注目,悄悄逃命。
所以,张允特意选了和军营相反的方向,往城西的方向而去。西城门开了侧门,有许多百姓往外奔逃。还有许多溃兵,都在往外跑。
夜黑风高,光线昏暗,所有人脸孔模糊,根本看不清楚。
张允惶惶乱跳的心稍稍安定,刻意低下头。又嘱咐亲兵们稍微散开一些,免得太过惹眼。亲兵们应声后,果然散了开来,顺着人群的方向一同往城外跑。
跑出城门了,依然氛围紧张。因为城门外竟出现了许多士兵。
张允抬头一看,一面黑色的军旗映入眼帘,上面用金线绣着葛字。
常山军什么时候也投奔裴青禾了?!
平阳军,太原军,濮阳军,还有眼前的常山军!一个一个争相做裴青禾的鹰犬。这是他妈的什么世道!他们一个个都疯了不成!难道真要拥立一个女子坐龙椅?
张允愤然咬紧牙关,免得自己一个忍不住怒骂出声。
逃出西城门的百姓和逃兵,都被拦下了。张允有心逃窜,又不敢惹眼引人瞩目,憋憋屈屈地混在逃兵那一堆人中,心中不停转着各种逃跑的念头。
“将军,今日城破,这些都是从城里逃出来的百姓,还有一些逃兵。”一个军汉大声禀报。
膀大腰圆的葛将军嗯了一声,目光在瑟缩低头的人群掠了一眼:“仔细查验,如果真是百姓,就将他们放走。”
“逃兵怎么办?”
葛将军不耐地瞪一眼过去:“逃兵就地捆了,遇到不老实的,直接杀了。这还用我教你?”
话音未落,逃兵中忽然起了一阵骚动。竟有十几个逃兵爆起发难,还有人大声呼喊:“快跑!不跑就没命了!”
本来就惊慌如鸟雀的逃兵,轰然四散奔逃。
葛将军大怒,派兵四处追杀。然而,逃兵太多,目测至少几百个。这般乱跑,哪能全部杀得过来。免不了有些漏网之鱼,趁着夜色逃了出去。
大概是张允的运气已经用光了。十余人一同窜逃,到底还是引来了葛将军亲兵的注意。很快,便被一队精兵追上来。杀了几个后,张允不得不高呼:“我是张允!带我去见葛将军!”
……
“竟然真是张公子!”
葛将军来过渤海郡,赴过张家宴会,和张允同席饮过酒,一面之下就认了出来。
张允此时形容狼狈极了。头发散乱,军服被利刃划破,半身的血迹,不知哪里又受了伤。双手被捆在背后,牢牢压制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嘴还能说话:“葛将军,你和我父亲是多年交情。为何你要投靠裴青禾?”
葛将军也有些唏嘘:“这怎么能怪我。实在是你们父子做事太绝了。”
“裴氏一门老妇,都七老八十了,让她们活也活不了十年八年。为何要赶尽杀绝?”
“裴青禾率兵前来报仇,你们守城也就罢了,为何要夺宫谋反?还将天子推到城头?”
“天子驾崩,还要受你们凌辱,尸首被推上城头曝晒。你们父子两个,倒行逆施,禽兽不如。”
“我虽然为人粗俗,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能和你们父子为伍。”
“再看看裴将军,领兵打仗的能耐远远胜过你们,且军纪严明声名极佳。连陆将军都愿意投诚,我怎么就不能投奔了?”
“今日你落在我手中,也算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我正好拿你去见裴将军!”
葛将军一挥手,让人堵了张允的嘴:“张氏和裴氏有血仇,将人送到裴将军面前去,让裴将军亲自来杀!”
张允龇目欲裂,目光凶狠得像要吃人。
可惜,丧家之犬除了无用的愤怒之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两个时辰后,被捆住了双手双脚的张允,就被送到了裴青禾眼前。
血仇(二)
厮杀了一夜,此时天色微明。
皇宫里遍地残尸,血流满地,血腥气浓厚得令人作呕。
被捆如死狗的张允,狼狈不堪,也没了挣扎的力气。他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目光冰冷溢满杀气的裴青禾提刀而来。
即将死亡的巨大恐惧,令张允全身颤抖。他终于哀求出声:“裴将军,求你饶我一命。我愿意投降!”
“渤海军已经败了,渤海城以后都是将军的。我会助将军收拢渤海军,以后将军威泽四海。我只求一条生路……”
裴青禾根本没有再听下去,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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